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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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時間如指間沙悄無聲息地滑過,丁福全事件過後一切歸於平靜,秦秋的生活卻不再平靜。關天琪被秦秋當天的王霸之氣驚艷到了,放下矜持,對秦秋展開了瘋狂地追求,可秦秋不為所動,毫不猶豫地拒絕了。關天琪卻屢敗屢戰,搞得秦秋一個頭兩個大。

一轉眼學校已經放暑假了。林盈不想回家面對老爸老媽的盤問,她沒辦法跟他們說白梓讓她再等三年,她的父母本來就不同意他們在一起。

她還記得大二的時候跟父母坦白她和白梓的關系時,一向不管她私事的林爸氣得把桌子拍得驚天動地響,沖她喊著:“我不同意!你跟誰處對象都行,就跟他不行!那是個什麽家庭?他爸是什麽人你知道嗎?跟有夫之婦偷情被人堵屋裏腿都打折了!還有,他媽開的那個發廊,那是個什麽地方你知道嗎!還有他那個弟弟,偷雞摸狗打架鬥毆,前一陣剛從少管所出來!那樣的家庭,能教出來什麽好孩子?!讓我將來跟他們結親家,不如現在就讓我死了得了!”林盈的家鄉林海是個縣級市,巴掌大的地方出點事就能傳得人盡皆知,而林爸交際面又十分的廣,很多事不想知道都不行。

林盈當時無比堅定地對林爸說:“他的家庭是他的家庭,他是他,他不是那樣的人。處在那樣的家庭他也無奈,他也沒得選擇,這些我都知道,他對我好就行,跟他家什麽樣沒關系!說白了你就是重視你的面子!”林爸讓她滾,林媽在中間苦口婆心地勸,林盈來了倔勁,直接聯系了爸爸的朋友寶音大叔,說想去他那玩幾天。寶音大叔答應了,說正好這幾天在林海辦事,後天回巴彥哈達。寶音大叔跟林爸了解了一下情況,便帶著林盈回了巴彥哈達嘎查,林盈第一次見到了真正的草原,也見識到了什麽是貧窮。

林盈想著要不就去寶音大叔那裏吧,順便給嘎查的孩子們補補課,可又想到白梓的生日在八月中旬,那會他也應該穩定下來了,已經大半年沒見面了,她想去北京看看他。於是林盈選擇留在學校,找了三份短期家教,給自己攢點路費。

八月中旬,林盈踏上了開往北京的火車,在出站口看到白梓的那一刻,她再也顧不上旁人的眼光,小炮彈一樣沖過去緊緊地抱住了他,貪婪地吸著屬於他的獨特味道。白梓紅著眼眶收緊手臂,兩人就這麽靜靜地抱著,誰也不說話。最後還是白梓笑著開口:“再抱咱倆就融化了,我帶你回家,嗯?”林盈在他懷裏點頭,磨磨蹭蹭地離開了他的懷抱,白梓一手拖著行李,一手牽著她的手,向地鐵站走去。

在倒了三班,坐了兩個多小時的地鐵後,林盈終於來到了白梓的出租屋所在的小區。看著破舊的小區,林盈一陣心酸,白梓猶豫了一下說:“咱們還是去住酒店吧,這裏環境不好,洗澡還要去小區外面,不方便。”林盈搖了搖頭說:“現在是旅游旺季,再便宜的賓館也要將近三百一天,酒店更不用說了,我想和你多待幾天,咱們的錢不能花在這些沒用的地方。沒事的,我們學校的宿舍環境也不咋地。”

白梓不再說話,牽著她的手向樓裏走去。林盈跟著白梓,每走一步心裏便沈下一分,狹窄的走廊充滿了發黴的味道,墻面上層層疊疊地貼滿了小廣告,走廊的公共照明已經壞了,白梓打開手機裏的手電筒給她照著路,提醒她小心腳下。白梓租的房間在地下二層,陰冷潮濕黴味撲鼻,打開房門,開了燈,林盈看到只有十幾平的房間裏被塞得滿滿當當,墻上布滿了黴斑。靠著門口的單人課桌上放著一個電鍋,鍋裏放著一雙筷子和一個碗,桌洞裏是各種不同口味的方便面,然後是他的畫架,上面還擺著一副未完成的油畫,畫架的旁邊是一個小凳,上面放著調色板,凳子旁邊的地上放著她給他買的畫具箱。對面是一張單人床,幹凈的床單被套算是這個屋子裏唯一的亮色了。床下的皮箱半開著,裏面是他的換洗衣物。一雙灰色的拖鞋擺在床尾,旁邊放著一雙還沒有剪掉標簽的女士拖鞋。所有空著的地方都擺著他的畫,有的還包著紙殼,應該是他從學校帶過來的。

白梓有些窘迫地看著她,林盈使勁扯了扯嘴角,想對他笑一笑,可失敗了。白梓緊緊拉著她的手,啞著嗓子說:“這幾天要委屈你了。”林盈再也忍不住,抱著他放聲大哭。白梓哽咽著安慰她:“這只是暫時的,很快就會好起來的。”林盈抽泣著搖頭:“小白,咱們不北漂了,不開什麽畫廊了,求你跟我走吧。”白梓撫摸著她的頭發,柔聲說:“盈盈,萬事開頭難,可咬牙挺過去了,就會有另一番天地了。我不苦,我有夢想,有動力,我現在只需要你的支持。”說著慢慢吻上她的眼,她的唇,把一腔相思化成了行動……

白梓白天要上班,他剛工作不好請假,林盈也不在意。白梓上班後林盈睡夠了便自己出門到處溜達,快到中午時坐上地鐵去找白梓吃飯,然後在附近繼續溜達等他下班一起回家,林盈不想錯過和他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,她不去想將來,她只想和他過好每一天。可時間卻不會因為任何人任何事而駐足,轉眼就到了開學的日子。離開的前一天,白梓請了假,想著帶林盈去故宮轉轉,可林盈卻拒絕了,她只想和他好好待一天,不看什麽故宮,只看他。結果看著看著兩個人就情不自禁起來,整整一天都沒離開過那個小床。林盈臨走時還是不甘心地問了白梓一遍跟不跟她走,在這件事上白梓堅定非常。在林盈上車的前一秒,白梓突然抓住她的手,吻上她的唇,動情地說:“盈盈,等我。”

林盈失魂落魄地回到了學校,向白梓報了平安,行李一扔便開始裏裏外外地打掃衛生,之前有多甜蜜,現在就有多難過,胸口像被人生生挖走了一塊肉,空落落地滴著血。林盈把自己搞得異常疲憊,倒頭便睡。她又做夢了,她夢見白梓出人頭地,她高興極了,等著和他團聚。可他卻面無表情地對她說:“我的夢想實現了,分手吧,我不需要你了。”林盈努力忍著不讓自己哭出來,質問道:“你確定?”白梓毫不猶豫的點頭,林盈用盡最後一絲力氣說:“好,我祝你永不後悔!”

心臟的疼痛把林盈扯出夢境,拿出枕下的藥趕緊含在舌下,這個夢清晰真實得讓她害怕,劃開手機,屏幕上顯示著五點三十三,她不再管是不是會打擾到白梓,顫抖著按出那個爛熟於心的號碼,等著電話接通。

嘟嘟聲仿佛有一個世紀那麽久,白梓終於接起了電話,他暗啞的嗓音響起:“盈盈怎麽了?”林盈帶著哭腔說:“小白,你來紅山好不好?在這裏開畫廊好不好?”白梓輕輕嘆了口氣,哄著她說:“盈盈乖,做噩夢了?”林盈嗯了一聲流著眼淚說:“夢見你要跟我分手。”白梓低低地笑了,說:“我的傻盈盈,夢怎麽能當真呢?這輩子我都不會跟你分手的。我還要給你最好的生活呢。”“小白,我不要最好的生活,我只要你,要你陪著我,永遠不分開,我只有這麽一個願望,為什麽你不能理解呢!在紅山也可以開畫廊啊!為什麽一定要在北京!”林盈說到最後有些歇斯底裏。

白梓的聲音變得冷靜,和林盈解釋道:“盈盈,你冷靜一下。北京的機遇要比紅山多的多,我喜歡這裏的氛圍,這裏的節奏,更喜歡這裏的待遇。我這麽拼命也是為了我們今後的生活,我不想再過有今天沒明天的苦日子了。而且現在的社會,有錢有權才有發言權,我要讓所有看不起我的人失望,你也要理解我啊!”可能是被逼得狠了,白梓終於說出了那句藏在心底的話,他要成功,要打那些曾經看不起他的那些人的臉。

林盈一時怔住了,直到剛才她才意識到白梓其實是自卑的,單親家庭孩子的共性,她早該發現的,白梓隱藏得很好,她也不去深究,這種自卑不是她的愛能填補得了的,他需要更大的成功來滿足自己,證明自己。她真的什麽也改變不了……

林盈不是沒想過要辭職去北京找他,可她不喜歡北京這種超大城市,她的心臟也承受不住那的生活節奏和壓力,她去了除了拖後腿對白梓沒有半點幫助。白梓卻偏偏喜歡留在那裏,且異常堅定,他們之間的矛盾似乎變得不可調和。

林盈傷心極了,匆匆掛斷電話直接關機。用被子捂住臉放聲哭泣,她真的看不到他們的未來了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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